追尋般若之根 ——《千年一般若》——致玄奘大師

      《千年一般若》，  “不知為何，生靈總會凋落，凋落成一首歌 ，一首悲歌……”  聽著聽著就頭皮發麻，潛然淚下。韓磊老師唱得太感人了！佛法真理的追求、慈悲濟世的情懷，歸根究底，乃始於人對生命無常的感念。追尋玄奘大師的事跡、思想，也該用一種平常心出發。
        這是電影《大唐玄奘》的主題曲，作詞：劉興珂，作曲：黄勇，編曲：秦四風。  
        先說說歌聲。韓磊老師的音色渾厚細緻，以低吟傳情、以淺唱達意（這本來就是他的強項），加上佛教信仰和對歌曲的領悟，唱出來的效果很妥貼，以安靜的心訴說人世的悲苦，彷彿重現玄奘的經歷和思緒，為我們演繹了另一種至情至聖 —— 孤獨自省的靈魂，遊歷於莾莾天地，要普渡營營役役這人世的執著。滄海桑田俱往矣，唯有一派佛光普照，一脈慈悲相傳。   
        歌曲的結構有細緻的安排，配合歌詞吟唱的需要。為便說明，要把歌詞標示如下：
A1
不知為何
花開終會凋落
凋落成一首歌，一首悲歌
千山萬水，轉身去，影蕭索
注定是我宿命的選擇
A2
雪山沙漠
古國恒河日落
菩提樹，天竺僧，那爛陀
萬水千山 ，求真經，度苦厄
惟有故土難離捨
A3
一十九載，春去秋来幾何
修行苦，袈裟薄，一念執着
到底為什麼？
忘生死，舍得
終究不枉人世一蹉跎
A4
不知為何，生靈總會凋落
凋落成一首歌，一首悲歌
繁華如水，轉頭去，一抹苦澀
奈何我身在娑婆
B
苦難，化成了傳說
誦聲阿彌陀佛，可解脱？
千載風雲過
滄海平，桑田没
唯留世間一般若

前奏一唸誦心經，作為引子。
主體一分兩個部分：（1）主歌2段加副歌一段 （A1、A2、B），（2） 主歌2段加副歌一段 （A3、A4、B）。兩個部分之間是間奏段再加一個B段。（如用配樂來分，結構略有不同，詳下述）
結尾一唸誦心經。
        同樣是唸誦，但開始與結束的處理不同， 前奏裡的唸誦慢而清晰（借《心經》的內容引出玄奘大師）；而結尾的唸誦是快而輕的，跟樂音同步漸漸淡出。
        歌詞方面，故事性和抒情性都強，沒有過多佛法的解說，更多地著墨於玄奘的心路歷程，反倒令玄奘的形象更鮮明。
        主歌的四段是模擬玄奘在不同場景的心靈自述，第一段A1與第四段A4句型類似，寫玄奘對存在“無常”的感悟、對眾生的惻隱，以至堅持尋求佛道的心路。
        第二段A2、第三段A3分別寫玄奘西域取經途中所見所聞，他苦苦修行的不斷反思，以及長期飄泊異國的思鄉情。
        四段主歌是第一人稱的寫法，寫就一個有血有肉的玄奘，有追求也有徬徨，有信念也有遲疑，更多是求道者的孤獨和堅持。
        副歌只一小段，反複使用，是與主歌的時空對應，應理解為後世人（詞作者自擬）對玄奘的評價（“千載風雲過……唯留世間一般若”），同時帶出活在當下仍須面對生死的拷問（誦聲阿彌陀佛， 可解脱？ ）有意把答案留給聽眾自己判斷。
        此曲配樂花了不少心思（孕育寧靜的精彩），塤、簫、笛、西塔琴、木擊、鈴、鼓、和聲等的編排很有層次感，喧染空靈渺遠的意境，突出玄奘當年跋涉取經的西域色彩，並力圖呈現玄奘的內心世界，似乎讓我聽到，大千世界裡迎風開放那蓮花的詠嘆。
        配樂可分成兩部分來說。前部分——前奏、主歌兩段及副歌一段（A1、A2、B），主要運用塤、簫、笛等古樂器，簡潔樸實，意境清淨，引起對遠古的追思；當中，前奏段以塤開始，逐漸增加其他器樂，而A1、A2 段只用背景弦樂，以及一些木擊音效（模擬木魚聲和它的回響）、鈴鐺，造就一種特別抽離的空間感，彷彿帶我們 進了時光隧道，去了遠唐的印度。後部分——間奏、副歌一段、主歌兩段，再一段副歌做結尾（B、A3、A4、B），主要加入現代的結他和輕電聲，仍保留部分管吹，整體效果較為豐滿；當中，A3段只用了電結他作簡單旋律伴奏，突出了唱詞段。
        這前後兩部分的編排，除了增加歌曲的層次感外，似乎也意圖通過器樂的古今對比、揉合，重新呈現當今人文對歷史的感觀，折射歷史文化對現代的影響。而特具印度風韻的西塔琴，主要用於首、尾兩個誦經段的樂句，以及中間部分短句襯托，音色比結他清亮、婉轉，不張揚但效果不錯。
        最後說說旋律，個人認為，作曲者是有意淡化歌曲的旋律性，盡量貼近白誦和自由吟唱的形式。它是要聽眾聽著“醒”而非聽著“醉”，所以不應只用聽覺的第一印象（是否悅耳）來評價它（以慢節奏來說其實也頗好聽），如果它在旋律以外起到誘發思考、感悟心靈的作用，它就是成功的。
        整體來看樂曲和配樂，慢節奏中留有自由空間，包括歌唱者以至演奏者可以有較大的即興發揮，尤其不同器樂在旋律中的穿插運用，以及一些特別清靈的音效等，此曲其實有爵士樂曲風的精神。只不過表面相對沉靜的音樂編排，尤其韓老師歌聲的磁性作用，令人忽略了它這個特點罷了。

備註：
（1） “般若”，梵文，智慧的意思。歌曲首尾兩段所頌《般若波羅密多心經》（簡稱“心經”），是大乘佛教最精粹也是最普及的經典。
（2）娑婆：梵语Sahā。又譯作沙訶、娑呵等。意譯為忍、堪忍、能忍、忍土，指娑婆世界。有兩層意思：一是說“娑婆世界”的眾生罪業深重，必須忍受種種煩惱苦難，故為“忍土”，是“極樂世界”、“淨土”的對立面；另一層意思，指釋迦牟尼等佛菩薩能忍受勞累，在“娑婆世界”不懈地教化眾生，表現出大智、大悲和大勇的精神。

2016年4月16日補充：
        引述“ mv中国”4月14日樂評裡的話供參考，可以體會歌曲創作的寶貴過程：
「黄勇說：没有誰是最適合的那一位，韓磊只是自己的一個期盼，但他可以沉静下来和我共同創造。錄音的過程，也是韓磊内心的一次博弈。他把自己關在錄音間裡2小時，尋找一種“介于質樸、直白和聲音演繹之間的感覺”，最後词曲作者，還有韓磊都覺的這是一首無關流行度而是借大唐玄奘，獻給所有不朽的人和事的作品，我們聽到的是玄奘的“一念執着”完成的偉大旅程，成就的輝煌信念。」
        向追求藝術高度的音樂家們致敬！

第一遍听的时候只是觉得很独特，不是说特别的吸引，但是听了几遍之后，吟唱就反复环绕在脑海，不断的回响，越听越想听。真是奇特的一首歌。